远去的农村匠人（八十三） 纸帘匠

作者：张光友 时间：2024-03-17

远去的农村匠人（八十三） 纸帘匠 作者：张光友

纸帘匠对大多人来说，是一个生辟的匠种。是指为手工抄纸专门用来捞取纸浆并使之成为纸的网筛式帘子，是抄纸工艺中的重要工具，其质量的高低与纸张的好坏密切相关。自从蔡伦发明了造纸术后，造纸作坊遍布全国，继而催生了纸帘制作匠人。          

纸帘的制作工艺非常精巧，学习制作纸帘需要几年时间的手传口授，制作技术作为谋生的手段往往不外传他人，一般都在家族内部世代传承，但也有师傅接收外地方的徒弟。

《天工开物》有这样一段话：凡造竹纸，事出南方……当笋生之后，看视山窝深浅，其竹以将生枝叶者为上料……凡抄纸槽，上合方斗，尺寸阔狭，槽视帘，帘视纸。竹麻已成，槽内清水浸浮其面三寸许。入纸药水汁于其中，则水干自成洁白。凡抄纸帘，用刮磨绝细竹丝编成。展卷张开时，下有纵横架框。两手持帘入水，荡起竹麻入于帘内。厚薄由人手法，轻荡则薄，重荡则厚。竹料浮帘之顷，水从四际淋下槽内。然后覆帘，落纸于板上，叠积千万张。数满则上以板压。俏绳入棍，如榨酒法，使水气净尽流干。然后以轻细铜镊逐张揭起焙干。凡焙纸先以土砖砌成夹巷，下以砖盖巷地面，数块以往，即空一砖。火薪从头穴烧发，火气从砖隙透巷外，砖尽热，湿纸逐张贴上焙干，揭起成帙。

这段文字十分清晰的描写了做纸的匠人，用双手拿着抄纸帘抄纸的过程：双手伸进纸浆池中轻轻一荡，提起来，滤掉水分，留下一层薄薄的纸浆，把那纸浆一张一张的扣在板子上，几千张堆在一起，压干水，逐张揭下来，贴在火墙上晾干，便成了一张可以写字的纸。“凡抄纸帘，用刮磨绝细竹丝编成”，其中纸帘被一笔带过，却鲜有人知纸帘制作的不易。

纸帘是造纸的最主要工具，按纸帘的制作材料来说，分为布帘、草帘、竹帘。按纸帘的使用方式，分固定式和自由组台式——床架式。固定式纸帘将一块麻布或草帘沿四边固定在木框上，自由组合的床架式纸帘由竹帘、帘床(帘托)和帘夹儿三部分组成。使用固定式纸帘抄捞成的湿纸需要与纸帘一起放在日光下晒干，才可分离开来。使用组合式纸帘抄捞成的湿纸，可以把纸帘上的湿纸反扣放置到木板(下岸板)上，不待湿纸干燥马上可以继续使用纸帘，这是造纸术最重要的改进。古人极其重视组合式纸帘制造技术的保密，一般都拒绝对外人传授。

做一张纸帘，就感官而言，谈不上复杂，但十分的繁琐。简单地说，分为选、织、磨、漆、烤几个步骤。从上山选材到剖竹、撕篾，从绕线、编制到油漆、下架，整个竹帘的生产有40多道工序。选料要选老楠竹，去皮、砍节、剖篾、削尖一步都不能少。完成削尖这个步骤之后，竹条已经被变成了非常薄非常薄的竹片，这之后的精加工步骤，叫做“抽丝”，这一步骤的名称非常的形象，就是让每一根已经十分纤细的竹片儿穿过铁皮上按照直径打好的一个小小的、圆圆的洞，再从另一头抽出来。那小洞的直径从2毫米到1毫米，再到0.5毫米，竹条穿过的孔洞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根粗细均匀的，只有0.2毫米直径的竹丝。一张纸帘就是用这样一根一根的竹丝编成的，常用的纸帘，为1.5米长，0.8米宽的规格，更大的则需单独定做，最普通纸帘也要做一个星期以上。

待纸帘做好了，便可以上漆。刷土漆是很难的，难就难在要掌握好漆的浓稠，涂抹也要无比均匀，竹丝不能粘连，否则纸浆无法穿过缝隙，也就抄不出好纸。把纸帘绷上一个外框，完全打开，用猪毛做的刷子刷土漆，一次就要刷一天，总共刷三次。刷好漆的竹帘防水不腐，光滑耐用。待上好了漆，帘子乌黑发亮，薄如蝉翼，紧密，透光，抄纸工便可直接使用。

现代造纸工艺的改进，早已颠覆了传统的抄纸术，纸帘匠人再无用武之地。